关于爱情 ——评新疆艺术剧院话剧团《以后之后》

来源: 中国日报网   发布时间:2024.05.07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可以说清楚,只有爱情,好像永远也说不清楚。爱情将人们结合起来,但命运使他们分道扬镳,灯光交错下,每一个转身,每一声嘶吼,都是对爱的呼喊。作为一部在题材意义上具有现实指向性的话剧,爱情这一经久不衰的话题,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始终备受关注,解读万千。话剧《以后之后》摒弃副题效应,向爱情本体复归,将婚爱问题作为直接表现和探索的对象。剧中女主人公吴晴深爱丈夫黄梁山,但身患绝症陷入婚姻分离的痛苦之中,最终为爱放手,男主人公黄梁山在痛苦和迷茫中寻找“爱情的解”。《以后之后》看似追问何为爱情,实际上涉及了一个具有普遍性的社会议题,这个议题因关涉人生乃至生命,在更为深刻的意义上对应着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社会情绪,并与之产生互动与对话。

一、爱情作为叙事结构的有效性

一部作品需要在舞台上立住,离不开导演、编剧的构思与设计。《以后之后》通过现代日常生活中的场景化展示,从一猫一狗的宠物视角将爱情的真相抽丝剥茧,一步步展现在观众面前,将观众逐渐带入并沉浸在舞台演出中。

变蜜(狗)和啦西(猫)在探讨爱情、婚姻到底是什么东西时,借猫之客观语言,呈现当下的人们在现实婚姻秩序中的失衡与失态,“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婚姻,无论你跟谁结婚,总会有后悔的时候,就算和你爱的人结婚了,能爱他多久呢?人是孤独的,无论和谁结婚,其实都是和自己过日子,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转变心境,学会爱自己,接受面对生活。”这或许是应对婚姻问题的标准答案。如果现实非常残酷,我们又该如何去面对呢?导演在处理这个问题时,再次给戏剧结构增加了困难,吴晴将黄梁山托付给自己的好友悠悠,导演在与观众互动中也谈到了中国话剧史上的奠基人田汉与青梅竹马的爱妻之间的爱情。让人不禁想问,究竟是何样的女人,才有这样的心怀?但凡爱情,总是希望专属于自己,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不愿与人分享,生时享受着,去时紧握着,容不得外人插足。然而她们(吴晴、易漱瑜)心里早早没有了自己,己身无法再去照顾爱人,不如放手。环看当下,这样真正为彼此着想的爱情何处寻找?莫要说生离死别,寻常的情侣分手也常常揪扯不休,恨不得对方找不到中意之人寡寡终身。究其根本,还是缺乏对真爱的理解,所以导演再次借变蜜和啦西之口,告诉我们爱不是去伤害、控制、占有对方,而是要达到心智成熟,不断拓展自我界限,实现自我完善。

这就是这部话剧在爱情叙事中达成的宝贵平衡感,它给出的“何为爱情”,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不可实现的神话,而是日常生活里可以出现的“神话”。

二、舞台呈现的沉浸互补性

《以后之后》舞台表演全程采用沉浸式互动演绎,在话剧中融入现场氛围配乐,不仅在舞台上表达出更多的主题,也给予表演者更多的表现空间,给观众留下更多的思考余地。也正是这个特点,沉浸式演出空间中,观众与演出气氛充分融合,有趣的互动和交流使得沉浸式空间与即兴现场音乐演奏相结合,搭配舞台光影切换,由音乐人赛米根据不同剧情,现场配乐、弹唱。例如卡巴莱式的酒吧风格、怀旧歌曲《恋曲1980》和即兴演唱、弹奏,舒缓了剧中悬疑、压抑的风格,为观众打开了另一重情绪空间。

该剧的舞台设计具有较强的空间感和象征性,突出了简洁实用的特色,整个舞台空间就是剧中主人公黄梁山内心世界与现实人生的投影。居于舞台中心位置的是由沙发组成的“家”,黄梁山把“家”看得很重,“家”始终是他情感的归宿,这样一种布局恰好暗示了“家”在他心中的地位。简单的家居又透露出吴晴对他的爱,因为黄梁山喜欢运动鞋,左边的墙都是黄梁山的鞋。这样一种日常生活景观的设置,既拉近了演员与观众的距离,增强了表演的生活感和真实感,又能让观众参与到剧情的思考当中,在观摩剧情的同时,进行自我的情感选择。

剧中黄梁山与好友互通微信视频,以天幕投影的方式呈现,不仅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同时也营造了现场氛围。除此之外,舞美空间还发挥了将剧中人物内心冲突外化的作用,巧妙地参与到戏剧情节的发展当中。例如黄梁山与吴晴之间关于即将分手的对话场景,两人虽然同处一室,物理距离很近,但导演却将两人分别置于不同的空间内,让他们无法沟通、倾诉。这种处理方式十分形象地传达出两人内心世界隔阂的不断加剧,分歧难以化解。灯光效果的运用也成为该剧演出的一大亮点。为提高演出整体的审美性,更好地表达剧作承载的主题内涵,导演在剧作演出中最大程度地发挥了灯光的辅助功能,让灯光也成为全剧的重要“角色”。剧中灯光主要发挥了两种艺术功能:一是造型功能,即为演出营造必要的场景和环境。如换场的过程中,舞台背景上用光圈打出了窗户的影子。窗口既可以作为我们窥探、洞察房中人隐秘生活的窗口,也可以将其理解为封闭在爱情牢狱中的人们渴望与外部世界进行沟通的窗口。二是表现功能,通过不同灯光效果的运用,制造电影蒙太奇般的效果,将剧中人的现实世界与想象世界有效地结合在一起,在空间的拓展中营造剧场演出的氛围。如黄梁山面对悠悠的责问时,光圈不时在几个人物之间变动,空间不断切换,营造出一种紧张而急迫的氛围;在光圈的定格与移动间,两性各自内心的弱点与精神状态也彻底地暴露在观众面前。

最后,黄梁山在吴晴墓前的独白,更像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爱情救赎,此时话剧的创作优势得到充分发挥,光线的明暗、音乐的间断和响起,天幕上过去时空和现实时空就这样自然地过渡交织在一起,场上场下的情绪也得以自然地延续。我们在快餐时代的爱情中麻木和迷茫的太久了,真的需要一场看得见的感动,让戏里戏外的青年人随着剧情去反观自身,以及周围的人和环境,从更深层次去思考人生和生命的本质,或许这才是该剧的创作主旨。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该剧结尾定格在主人公对自我爱情观的反思上,也许会更能发挥艺术精神的指涉作用。

诚然,《以后之后》,关于爱情,又不仅仅是爱情。

新疆文艺评论家协会供稿

文/聂楠(新疆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文艺评论(新疆大学)基地办公室主任)

图:文旅厅艺术处提供

(中国日报新疆记者站记者毛卫华|聂 楠)

【责任编辑:蔡东海】

https://xj.chinadaily.com.cn/a/202405/07/WS6639d2c0a3109f7860ddc789.html